城市环卫工人工作生活状况的调查和思考
环卫工人被誉为“城市美容师”，他们承担着城市最苦、脏、累的工作，但其生存环境、工作待遇却不尽如人意。本次调查以扬州市区为例，采用问卷调查、个别访谈、集体座谈、数据分析等方式，深入了解一线环卫工人工作和生活状况，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思考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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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卫工人被誉为“城市的美容师”，他们承担着城市最苦、脏、累的工作，但其生存环境、工作待遇却往往不尽如人意。本次调查以江苏省扬州市市区（广陵、邗江、开发区、蜀冈—瘦西湖风景名胜区）为例，采用问卷调查、个别访谈、集体座谈、数据分析等方式，深入了解城市一线环卫工人工作和生活状况，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思考和分析。
一、城市一线环卫工工作状况调查分析
本次调查采取扬州市区一线环卫工5%比例（175名）随机抽样调查，发放个人问卷175份，物管企业问卷10份，并与环卫工代表和物管公司人员进行了座谈。
1、调查对象基本情况：175名受访人员中，男性54人，占30.86%；女性121人，占69.14%，且以中老年女性居多。文化程度普遍很低，初中及初中以下文化程度的占92.01%，其中初中、小学文化程度占73.15%，不识字或识字很少占18.86%。从事环卫工作的主要原因是失地农民且家庭收入低，占41.71%；趋从性就业人员占34.29%；自身条件从事其他工作有困难的占31.43%（见表1）。
表1：调查对象——从事环卫工作的主要原因
2、环卫工居住状况：74.83%被调查者是农业户口，表2所示，除40%的环卫工居住厨卫齐全的房屋外，有64.29%的环卫工住在工棚、厨卫不齐全的房屋、集体宿舍、工作单位、回迁房屋，另有5.71%的环卫工选择其他（包括借住亲戚家、自己搭建等）。调查了解到，不少人都是因为经济压力大，缺乏技能，文化程度低，不得以选择了环卫行业，微薄的工资根本无法承担房租。
表2：环卫工居住情况调查
3、环卫工工作状况：调查显示，62.29%被调查者认为，工作中受到过歧视，社会地位低下。从表3可知，94.5%的环卫工在工作中遇到过行人乱丢垃圾甚至讽刺谩骂。在环卫工对其工作本身的想法调查中（表4多选），65.14%的认为收入水平低，58.86%的认为马路尾气、沙尘对身体危害大，49.71%的认为环卫工作安全隐患大，还有26.86%的认为无双休日无法陪伴子女、家人，25.71%和17.71%的认为社会福利低和社会保障少。
表3：环卫工工作中遇到的困难调查
表4：环卫工对其工作的想法
4、环卫工技能培训状况：77.14%的被调查者表示，愿意参加政府有关部门组织的职业技能培训。从表5可知，其余22.86%的环卫工中，有55%的认为年龄大，培训用处不大；32.5%的表示自身文化水平太低，学习能力不够，参加技能培训作用不大；12.5%的表示没有空闲时间。
表5：环卫工学习培训意愿调查
二、环卫物管企业用工状况调查
目前的城市环卫工作中，市场化作业份额正逐步升高。该项调查主要以扬州市区10家环卫物业管理公司为对象，其中国有企业占10%，私营独资企业占50%，私营股份制企业占40%。
1、环卫企业用工情况：调查中，环卫企业普遍表示环卫行业用工难，招不到合适的员工，主要是由于：环卫工工资低，劳动强度大，社会地位低，工作环境差等。因此，年轻人几乎不会选择这份工作，招收进来的工人大部分年龄偏大，且流动性比较大。
2、企业核定用工人员工资标准情况。经调查，70%的环卫企业按标书规定核定用工人员工资标准，只有20%的企业通过工资集体协商核定工资标准（表6多选）。在集体劳动合同签订方面，环卫工普遍法律意识淡薄，认为毫无用处，流于形式；另一方面由于文化程度低，维权意识较差，导致集体合同签订率低。调查发现，还有20%的环卫企业没有成立工会组织。
表6：企业核定用工人员工资时采用何种标准调查
3、企业解决外来务工人员居住问题情况：从表7可知，80%的环卫企业不予解决外来务工人员的居住问题。因此，对于外地工人，居住费用进一步加重了生活压力。
表7：企业解决外地用工居住问题调查
4、环卫企业意愿需求：调查显示，60%企业从业原因选择扩大企业经营范围，40%企业选择为政府分忧。从表8可知，80%的环卫企业希望提高社会文明程度，降低工人作业强度；10%的环卫企业希望能够加强宣传，提高社会对环卫工人的尊重度；还有10%的企业希望政府给予税收减免等优惠政策。
表8：企业社会、希望政府给予哪些帮助
三、存在问题
环卫工人是社会的弱势群体，他们的工作内容、工作强度与其经济收入、社会地位难以匹配，直接影响到环卫工人的工作积极性和稳定性。
1、工资收入低，工作时间长。按照扬州市有关环卫市场化招投标规定，一线环卫工月工资为：在市区最低工资标准1630元的基础上上浮10%，即1793元。本次调查数据显示，175名受访环卫工中只有65人达到此标准，达标率仅37.1%；37名工人工资尚未达到现行企业最低工资1630元的标准，占21.1%。主要是由于物管公司未能按照相关规定同步上调工资。一线环卫工因年龄偏大，岗位选择面窄，不敢主动表达工资诉求。从工作时间上看，环卫工每天工作时间在8小时内占90.29%，但是仍有8%的环卫工工作9-10小时，甚至有小部分工作时间在12小时以上，普遍反映工作强度较大。
2、队伍老龄化，社会保障差。据10家物管公司企业问卷汇总，一线环卫工2478人中，35岁以下36人，占1.4%；35-55岁758人，占30.58%；55-65岁1528人，占61.66%，65岁以上156人，占6.2%，队伍老龄化现象严重，增加了工伤事故率。很多超过退休年龄的环卫工，无法办理养老、医疗等社会保险，大多只办理人身意外伤害保险，且伤害理赔数额最高不超过3万元，死亡赔偿15万元，不足以补偿作业造成的人身伤亡和经济损失。环卫工群体家庭收入普遍不高，抗风险能力差，一旦生病或者发生意外事故，将直接导致家庭陷入困境。
3、工作环境差，社会地位低。尽管城市文明程度大幅提升，但社会不文明现象依然存在。从问卷和访谈中，环卫工普遍表示遭受歧视司空见惯，自己的劳动成果未得到应有尊重。市民随意抛撒垃圾，甚至阻拦环卫工人正常工作的事件屡屡发生。因此，对环卫工工作的认同和对环卫工人格的尊重，需要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
4、财政投入少，企业利润低。环卫事业是影响城市面貌的关键一环，但是当前各级政府在环卫事业中的投入偏少。如扬州市某区，通过招投标方法由环卫物管公司运作，一年需要开支6000多万元。按照有关规定，该区环卫办向辖区内各类企事业、机关团体收取城市垃圾费，但实际情况只能收6至7成。由于实行收支两条线，区财政每年只能下拨补助3000万元，造成经费投入不足。调查还显示，在环卫市场化过程中，物管公司整体利润并不高，受访公司中50%的利润不到5%，且没有一家公司利润超过10%（这里，小编必须打个问号，真的吗？如果利润这么低，如何解释环卫市场的火爆？），在高竞争、低收益的市场环境下，物管公司倾向于使用高龄工来压低成本，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环卫工作质量。
5、机械化作业率低，劳动强度大。近年来，虽然各地加大了环卫机械化作业的投入力度，但仍远远滞后于城市环卫事业的快速发展。如2015年，扬州市市区道路清扫保洁面积为1950多万平方米，仅有各类洗扫车、冲洗车、洒水车82辆，除少数重点路段实行100%机械化作业外，大部分道路仍主要靠人工作业。由于环卫机械化作业率偏低，导致环卫工人的劳动强度加大和安全隐患增多，也难以适应大气污染防治对道路清扫保洁的要求。
四、改善环卫工人工作生活状况的对策与建议
从扬州市区一线环卫工人调查情况可以看出，环卫工工作时间长、劳动强度大，但福利待遇偏低，急需政府和社会的关注和关心。各地政府应尽快出台改善环卫工人待遇方面的政策，从制度上保障好环卫工人的正当权益。
第一、提高环卫工人现行工资待遇。一是建立工资增长机制。各地政府在环卫市场化招投标时，应在合同中明确环卫工人工资不得低于当地最低工资标准110%，且须随着最低工资增长同步调增，约束中标单位规范用工，保证一线工人工资待遇。宁夏中卫市一线环卫工人工资与当地新招聘公务员工资相当，且由区政府帮助安排廉租房，路面作业人员普遍低于45岁，工人作业积极性较高。这种做法值得学习和推广。二是改善工人福利待遇。提高一线环卫作业人员的特殊岗位津贴标准，为符合条件的环卫工人办理社会保险，落实高温补贴、加班费、早餐费等待遇，合理安排劳动强度和作息时间。三是加大监察执法力度。各级劳动保障监察机构定期开展工资支付、劳动用工和社会保险、高温维权等专项执法检查，督促用人单位规范劳动用工行为，依法维护环卫工人的合法权益。
第二、全面提高环卫机械化作业程度。环卫作业机械化是减轻作业强度、降低安全奉献、提高作业效率的重要手段。各级政府应加大对环卫事业的资金投入，淘汰敞开式垃圾收运设施，对垃圾中转站进行升级改造，采用先进的横向压缩式装置，配置中转站除臭系统，改善工人作业环境；实施垃圾收集运输的更新换代，以直运式收集车、电动（燃油）动力车取代人力板车，提高垃圾收集效率，降低垃圾收集工劳动强度；改变以往“环卫清扫保洁人海作业”的传统模式，购置大中型环卫作业机械，在主次干道以机械化“冲洗—清扫—洗扫+人工拾遗补缺”的立体作业模式取代纯人工作业，既大幅降低一线工人作业强度和作业时间，又达到降低扬尘防止大气污染的功效。
第三、稳步推进环卫工人休息场所建设。加大环卫工休息场所建设，提倡自建、共建并重。由环卫部门牵头在一些偏远路段新建环卫一线工人休息场所，配备桌椅、茶水、微波炉等设施服务。充分发掘道路沿线公厕、中转站等环卫设施的功能，对具备条件的加以改造。发动沿街沿路的企事业单位、商户，积极为环卫工人休息提供场所、设施，为共建单位和商铺统一悬挂匾牌，影响和带动全社会关心和爱护环卫工人。
第四、有效建立风险抵御机制。督促环卫管理部门、市场化作业单位及时为环卫职工缴纳“五险一金”，为一线作业人员增加意外伤害险购置额度，既保障工人权益，又降低自身用工风险；督促各市场化从业单位尽快建立健全工会组织，探索设立困难环卫职工救助基金，主要用于因工伤或患有重病住院治疗且家庭特别困难的一线环卫职工的补助。鼓励开展环卫职工医疗互助互济活动，帮助环卫职工缓解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实际问题。一线环卫工人长期与垃圾、粉尘接触，致病几率较常人高，督促用人单位建立环卫职工健康档案，每年组织一次环卫工健康免费体检。关爱女性环卫工中特殊困难群体，每年免费进行“两癌普查”，做到早发现早治疗，维护环卫工健康权益。此外，要加强对环卫工人交通安全知识培训，配备警闪安全肩灯，提高一线环卫作业安全系数。
第五、在全社会开展关爱环卫工活动。各级劳动模范或先进工作者评选工作适度向环卫工倾斜，在主流媒体上大力宣传环卫工先进事迹，评选表彰一批优秀环卫工人。组织开展“环卫优质服务”劳动竞赛活动，对成绩突出的授予“五一劳动奖章”，激发环卫职工爱岗敬业的工作热情。大力开展关爱环卫工人活动，如组织优秀环卫工人到外地疗养和参观学习，观看电影和文艺演出、重大节日赠送慰问品等，在全社会营造出人人理解、尊重环卫工作的良好氛围。
作者：李明安 扬州市总工会